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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在黄河捞尸， 在香格里拉寻宝， 深陷长沙堕落街， 迷失香港， 跨越20座城， 年第一次的回答。 第七章： 一封有关三十年身世之谜的来信 1 在重庆一间快餐店内，店长庄晓敏对叶丽青说道：“谁说狗和猫是人类最好的朋友，我认为是鸡。” 她来回踱步，“鸡的一生光辉伟岸，生前叫我们起床，每天还送我们一个蛋。死后鸡冠辣椒炒，翅膀可乐泡，鸡腿白斩油切，孕妇吃了回奶，少年吃了长个子。” 她振了振声线：“CountryStyleChicken的口号就是——让每一个人，无论是清晨还是宵夜，都能吃到最好的鸡！” 叶丽青刚刚从成都坐了十个小时的大巴来到重庆，还有些晕晕乎乎的，她敲了敲玻璃上的一张海报，“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？” 这张海报上写道：“招聘店员——包吃包住。” “当然，我们老板说了，一定要善待每一个员工，你别看这个店现在人少，但不久的将来会在纳斯达克敲钟。” 这间快餐店立于重庆市解放碑旁一个学校门口的一间旧屋内，地方不大，三十几平方，墙上贴着很多鸡的海报，布置的比较温馨。 “别人的偶像都是明星，我们的偶像是鸡，这些鸡都来自大山里，原生态放养，吃的是谷物，喝的是山泉，呼吸的郁郁芬芳……” “好吧……我就加入……乡村……时代鸡？”叶丽青翻译了一下那句英文，这个名字实在是有些拗口。 “是CountryStyleChicken。只有英文名，没有中文翻译，洋气！”庄晓敏握了握叶丽青的手，“欢迎你成为我们的员工。” 叶丽青打算在重庆住上一段时间，她对于重庆有一种天生的好感。走在路上，抬头可以看见轻轨中飞驰的列车，宛如置身宫崎骏的天空之城。 她想要放空一阵子，看书听歌，CountryStyleChicken的工作很轻松，晚九朝五。 确切的说是从晚上九点到白天五点，八小时。 叶丽青搞不懂为什么这家店要“通宵”营业，年的重庆每晚八点后街上就没有什么人了，而到了零点，整条街就剩下这一家快餐店孤独地亮着灯。 “做生意就是要拼，就像鸡，起的比别人都早，睡得比别人都迟，无论何时都能吃到我们CountryStyleChicken的鸡，24小时为你留灯，是不是觉得很温馨？！”每次来交接班的时候，庄晓敏都会对叶丽青阐述他们公司的理念。 庄晓敏是65后，武夷山人，几年前离婚，有个儿子在老家。她工作很拼，到店后先是里里外外打扫拖地，然后去市场买菜，她随身都会带一打宣传单，然后分发给路上的行人。 “姐，我看你这身打扮复古怀旧，一看就是留过洋的，有没兴趣尝尝我们CountryStyleChicken的鸡，就在前面不远。” “小兄弟你给我站住，有点瘦啊！去我店里买只鸡补补身体，我给你打八折。” “小姑娘，看你面泛桃花，有对象了没？我们店环境不错，还有录像看，播放的都是国外大片儿。是约会的浪漫圣地。” 庄晓敏每天会遇见很多人，她总是不遗余力的将这家店推销给每个人。 “我书念得不好，但古语有云，鸡鸡复鸡鸡。”她停顿了一下，想了会说，“爱拼就会赢。” 2 而每到了夜晚，店里就剩叶丽青一个人，她会播放着她喜欢的歌，靠在店门外的墙角抽烟，对角的巷口有一盏钨丝灯，扑着几只飞蛾，万物看天，预示山城就要到来的雨季。 一只湿漉漉的小黄狗站在光下，抖着浑身的皮毛，它看着叶丽青，叶丽青看着它。 她喜欢深夜，特别是凌晨三四点，世界沉沉的陷入梦中，她醒着，就像是世界之中的一抹孤独。 而在这个时候，她会听见轻轻的铃声和脚步声，来自一人牵着一辆自行车走过。 “有鸡腿吗？”山猫停下车，看着在街市中这唯一亮着灯的CountryStyleChiecken。 “有的。”叶丽青回到厨房，热油，放下一只沾满淀粉的鸡腿。 山猫在店内靠窗的位置坐定，放下帽子，他是一名邮差，打算吃点东西再开始一天的工作。 其实在年，已经没有什么人写信了，网络时代的到来，Email、传呼机、手机正逐渐在中国蔓延开。只有一些偏僻的大山里，或者河畔的村庄，有邮筒，会需要写信寄信。 “今天的鸡腿味道怎么样？”叶丽青忙完擦了擦手，问山猫。 山猫的头发是深蓝色，留着两撇胡子，拿起有些热的鸡腿咬了一口，“我从小的梦想是长大天天吃鸡腿，现在我发现我没有人生目标了。” “你的头发很特别。”叶丽青说。 “这是代尔夫特蓝。我特别做的，全世界只有我是这种蓝。”山猫捋了捋头发。 “你每天都吃鸡腿，不腻吗？要不换换可乐鸡翅？” “要是不好吃怎么办？”山猫不喜欢改变，他接受每天一只鸡腿，按部就班。 “也就一块五，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好不好吃，说不定你会爱上可乐鸡翅。” “那就要一份可乐鸡翅。” 山猫的自行车后头有一个绿色的箱子，里头装着今天要送出的几十封信。在等待可乐鸡翅的时候，山猫开始整理那些信。 他今日的轨迹会随着送信地址远近而延伸出一条迷宫一般的线，他会知道他将在什么时候遇见谁——陈大妈，今天要见陈大妈了。赵四喜，他很不喜欢四喜身上的狐臭味。 山猫曾经是一个万米长跑的运动员，那个时候他的人生轨迹就是绕着赛场跑足二十五圈不要停。 每次在第二十圈的时候他有个习惯，会仰头望着蓝天，他很想飞出去，去更大的赛场——省队的训练场。 省队的训练场有个一千米跑道，这样他只要跑上十圈就可以了。可直到退役他都没有离开过市队，都没有跑过那个一千米的跑道。 后来他成为了一名邮差，因为山猫不知道自己除了跑，除了用腿之外还能做什么。也许他生来就属于跑步。 每当他穿过重庆的大街小巷，山城宛若森林。 二十五岁以前他以为自己是森林之王，万兽之王，二十五岁之后他学会接受，接受成为第一名是不可能的，接受每日既定的工作轨迹，接受每天一只鸡腿，接受来自常常，油腻又不知如何改变。 叶丽青端上可乐鸡翅，山猫收拾桌面的时候，一封信掉落在地，信纸从信封内落出，吹来一阵风，信纸飞了起来。 山猫起身去捉那封信，拿在手中，几个字映入眼帘——“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，我已经不在人世……” 他又很快的将信合上，他是一名邮差，偷看别人的信是不对的。 但合上之后，捏在手中，又老是想着这封信的内容。毕竟秘密这事，只要一开了头，就会痒痒作祟。 “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。”他将信递给叶丽青。 叶丽青接过信，摊开看了会，信的内容大致如下： —— 是一位叫做叶白的老人写的，三十年前他从美国来到重庆参加三峡工程的考察，途经奉节县石岗镇的时候，与一个女人有了冲动的感情并怀上了孩子，没几个月叶白回国了，而这个女人不久生下一女，叫做石丽。 由于叶白一直都有家室，而女人也很快嫁人，所以石丽身世的这个秘密一直藏了三十年。 前几年叶白得知女人死了，而上个月，叶白也患了绝症，所以，留下这一封遗书。 —— 叶丽青将信装进信封，递给山猫，“大人一般会劝你从一而终，那是他们做不到从一而终。”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，这些年她看着自己的父母离异，换了一个又一个伴侣，她真心觉得沮丧，“看着爹妈爱得精彩，我连‘从一’的念头都没了。” 山猫将信封好，“爹是天生就有的，有时候你希望换一个，觉得新爹会更好，但可能更差。” 山猫想起了他爹，十岁就送他去体校，他开始学习跑步，跑得越久越远，离家，离他的爹也越来越远了。 算起来山猫已经五年没回过家了，他不是不想回去，而是希望能风光的回去。 最近他听说他工作的邮局很快就要裁员了，跑了近二十年，即将打回原形，又站在了起点，山猫有些埋怨他爹，当初为什么要送他去跑步。 清晨时二人坐在清冷的店外，各自抽了一支烟，山猫起身去送信，叶丽青回家睡觉。 他们分开路过长街，包子铺、“重庆小面”、“抄手”摊炊烟四起。小孩背着厚厚的书包，坐在自行车后头，揉着惺忪睡眼，妈妈说，今天考试要认真哦。 3 这封信的收信人叫石丽，地点在奉节县。 山猫从重庆骑上半天车，然后坐一艘船去长江的那头送信。在船上站着很多背着大包小包的旅客，年三峡水库拆迁接近尾声，有两家人在忙着告别—— “你们搬去了哪？” “广州，你呢？” “先去巫山呆一阵子看看。” “再见。” “再见。” 下船后，山猫到了奉节县石岗镇，问村民石丽家的地址，村民指着一片长江上的浮草说，“就在这里。” “这里？”山猫看着前方平静的河流。 “对，一觉醒来房子就不见喽。”村民一面洗头一面刷牙。 这里原有的一片村落已经淹没入江河中，沉入河下的泥沙里，变成了一座再也看不见的地下城。 山猫看着前方大大小小的房子拆的只剩下骨架，有几个村民在空楼中打最后一场麻将，有个剃头匠正在路边支起摊位，帮小孩剪头发。 旧的将沉入滚滚长江底，一切都会是新的开始。 村民洗完头吐了口牙膏水说，“明天，我也要离开这里了。” “石丽呢？” “你说那个女的，早就和她丈夫坐船离开了。” “她结婚啦？” “娃都四五岁了。” 山猫捏着手中的信，他觉得石丽应该过得很好，也有属于她的人生，或者她根本不需要这一封信，根本不要听那个叶白的解释吧？ 他打消了送这封信的念头。 —— 回到邮局单位的办公室里，领导正在喝茶，他唤山猫过来，对山猫说，由于写信和送信的人越来越少，可能在岗位上很多邮差会下岗，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介绍信，“我听说你老家在县城，你拿着这个介绍信回去可以找份工作。” 山猫知道自己将要失业了，他也很快会离开重庆。 “手上的工作都做完了吗？”领导问。 “还有一封信没送出。”山猫想了想，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封“石丽”的信。 “如果信找不到地址的信，可以退回。” “给我几天，我想把这封信送出去。”山猫说。 他突然很想做这件事，这是他离职前送的最后一封信了，山猫决定要找到石丽，就好像是最后一次站在万米赛场的跑道上，做出一次告别。 他打起精神，去了拆迁办，问询“石丽”究竟去了哪。 电脑里调出资料——石丽去了宜昌。 END 《都市爱情故事：第一次》 将在每周三、五晚更新 前情回顾： 他视为宝贝的东西，是没人要的“垃圾”｜第一次05 为捉“半鱼人”，他失去了妻子｜第一次06 下集预告： 山猫找到了石丽的家 南瓜屋故事 真人真事真情 长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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