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21/7/7来源:本站原创 作者:佚名 点击: 61 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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·本号第篇推文·

原题:时闻謦欬沐春风——敬贺邓蜀生先生九十华诞

作者:李剑鸣

题记:以年资论,邓蜀生先生与先师杨生茂先生属于同一代人;他的仙游,意味着中国美国史学科的奠基一代全都离开了我们。想到这一层,令人倍觉伤痛。9年前,为庆贺邓先生九十诞辰,我曾写过一篇小文,其中包含我对邓先生的敬仰、感戴之情。现在重新找出这篇文章,以表达对邓先生的悼念和缅怀。

去年五月十日,黄安年老师邀我一同去看望邓蜀生先生。黄老师带着采访的任务,要为一家刊物写一篇访谈录。在人民出版社的一间会议室里,我们如约见到了邓先生。我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看到过邓先生了,陡然一见,多少有些陌生感。寒暄一过,我觉得他还真没有明显的老态,除了目力不济外,看面色、神情和动作,都不像一个年近九旬的老人。我不免暗自惊叹,也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。

年5月10日在人民出版社小会议室李剑鸣、邓蜀生合影

(图源黄安年教授科学网博客)

我们三人在会议室里待了两个来小时。主要是黄老师发问,邓先生作答,我坐在一边聆听。黄老师问得简短,邓先生答得详尽,所以多数时间是邓先生在说。我不时抬眼看他,认真听他说话。他一直精神饱满,思路连贯,口齿清晰,声音洪亮。谈完了,他一定要请我们到附近的北京宫吃饭。席间,他仍是兴致高昂,谈笑风生,毫无倦色。

黄老师为这次访谈拟定了详细的提纲,问题很具体,很细致,包罗很广。听了邓先生的谈话,我对他的传奇经历有了更多的了解。他亲身参加了两场重要的战争,曾两度直接与美军打交道。头一次是以翻译的身份在印缅战区帮助美军,第二次则是在 中做战地记者,在美军飞机的呼啸声里写战事报导。后来,他在政治上受到冲击,当过右派。但他并没有消沉颓废,而是保持一种坚强的意志和乐观的心态,不仅经受住了考验,而且在事业上做出了出色的成绩。在编辑工作之余,他转而研究美国史,最终成为中国美国史学科的一个重要奠基人。

给我印象更深的是他和妻子秦文女士的故事。他谈到了与秦文女士的初识,谈到了婚后的坎坷经历,也谈到了她晚年的病痛和去世。据他说,秦文女士自料大限将近,两人还讨论过 和捐献器官的事。说起往事,邓先生的语气始终平稳,神色也没有明显的变化,但我感到他内心似乎激荡着一种强烈的情感。

见过邓先生回来,我便从网上搜到了中央电视台为秦文女士逝世制作的专题片,从头到尾看了一遍。在这个片子里,我看到了年轻秀丽、丰采动人的秦文女士。遥想当年,邓先生和秦文女士真是才貌佳偶,琴瑟和谐。后来,两人先后在政治上遭到迫害,始终相互扶持,得以渡过劫难。及至晚年,秦文女士为疾病折磨;年逾古稀的邓先生陪伴病榻,精心照料,相濡以沫,足见伉俪情深。我觉得这是一个超越生死的爱情传奇。看罢不觉唏嘘不已,也对邓先生更加敬佩。

邓蜀生先生与妻子秦文女士年在北京植物园合影

(图源黄安年教授科学网博客)

在这以前,我虽然十分熟悉邓先生的著述,但跟他的亲身接触不算太多。我最初认识邓先生,完全是通过读他的文章和著作。

八十年代初期,国内的美国史文献少之又少,每得一本新书,我都有如获至宝的感觉。听说杨生茂先生编了一本《美国史论文选》,我在书店里遍寻不得,便给天津人民出版社发行科写信,邮购了一册。拿到书后,我就迫不及待的通读一过。其中有一篇题为《威尔逊与中国》的长篇论文,材料丰富,立论稳健,写法大气磅礴,行文汪洋恣肆,读罢连呼“过瘾”。这篇文章的作者署名“邓楚川”。那时我对美国史兴趣渐浓,平时十分留意国内各位美国史学者的论著,可是从未听说过这位“邓楚川”,心里不免纳罕。后经多方打听,才知道“邓楚川”就是邓蜀生先生。后来听邓先生说,他是个摘帽右派,只能用这个名字发表文章。这在当时,已经是殊为不易的事了。

我还在报刊上读过邓先生的好几篇文章,看过他写的《罗斯福》。我早就知道有这样一本书,但未见于坊间,只能从熟人那里借阅。在近三十年后的今天,我对书中的具体内容已是印象模糊,但读这本书的情景和感受,却如在昨日。我那时生活清苦,陋室孤灯,把卷夜读,乃是 的赏心乐事。这本《罗斯福》似有三四百页,我几乎是一口气就读完了。读的时候,完全被书的内容所吸引,并不知身疲眼倦;读毕只觉的满脸热胀,双目朦胧,脑子异常兴奋。我至今仍然认为,这是一部十分少见的历史人物传记,选材精当,运思高妙,叙事畅快,文笔洗练,词句考究,文气淋漓,让人爱不释手,读起来自是欲罢不能。

今天的读者若去读这本书,也许不会有我当年的那种感受。但这决不意味着我在刻意渲染和夸张。在八十年代前期,国内的美国史研究还处在蹒跚起步阶段,不仅资料和信息十分匮乏,而且学术和意识形态的边界模糊,甚至交叉重叠,理论和思想的禁区比比皆是。就是在那种艰苦的条件下,邓先生写成了《罗斯福》一书。这本书无论在知识上,还是在思想上,都极大地突破了当时的格局,给人耳目一新之感。当年我们那批美国史的初学者,身处一种热切求知而又缺少读物的困境,对任何好书和好文章,都怀有如饥似渴的心情。能读到邓先生的《罗斯福》,真是至感幸运,获益良多。

邓蜀生:《罗斯福》,杭州:浙江人民出版社年版。

邓先生后来对美国移民史产生了兴趣,陆续发表了一些文章,还出版了一部著作。他着力探讨来自众多族裔的移民在美国悲欢离合的经历,以此揭示美国人口和文化多样性的形成。这些论著受到了学界同行的重视和好评。我对移民史所知甚少,不敢轻率地评论其学术价值;但只要展卷一读,仍可以看出邓先生特有的著述风格:谋篇布局自成一格,造句行文独居匠心,读起来总有酣畅淋漓之感。

现在想来,我 次同邓先生直接接触,还带有几分戏剧色彩。那些年我疲于奔命,中断了写日记的习惯,现在许多细节只能凭不可靠的记忆,失实和误记自是难免。

那是在年的下半年,邓先生给我捎信,要我抽空去北京取回《美国的独立和初步繁荣》的校样。这本书是“美国通史丛书”的第二卷,书的主编是业师张友伦教授。张先生已赴美国访问,便把校对和其他事项委托给了我。那时,南开大学历史所正处在历史上最晦暗的时期,原来存在学校账户上的经费被强行查扣,所里除了勉强维持日常运转外,根本没有出差的经费。我个人的收入则仅够养家糊口,即使是到北京这种短途出差,也觉得要花很大一笔钱。所以,我一直在等着有人去北京时,顺道取回校样。邓先生大约是久候不见人去,便在给杨生茂先生的信中提及此事,其中有一段话对我做了严厉的批评。杨先生便把信转给我。当时我不在家,他将信别在了宿舍的门把上。当我读到信中的那段话时,不觉又羞惭,又委屈。我连夜给邓先生写信,用我当时的艰困境况来为自己辩解。邓先生很快就给我回了信,对我的处境表示理解,并说出差经费不是问题,可以先垫付,再从稿费中补上。于是,我专程去北京取回校样,又找人分头校阅,并查对和添上了索引的页码。邓先生后来说,校对做得仔细,尤其是索引页码的处理十分恰当。这真叫“吃一堑长一智”,我懂得了对待任何工作都不能马虎;手头诸事纷纭时,一定要把握好轻重缓急。

经过这件事,我与邓先生渐渐熟悉起来。到了年下半年,我打算申报破格晋升职称。记得是秋冬之际的某天上午,我到师资处交申报材料,才知道需要两封同行专家的推荐信,其中一封必须由校外专家写,而且要得很急。我从马蹄湖边的校行政楼出来,边走边想,校内的推荐信自无问题,请业师张先生写一封即可;校外的请谁写合适呢?我首先想到了邓先生。北京固然有多位同行专家,但我认定找邓先生更合适。于是,我便直接去天津站坐车,两个多小时后就到了北京,接着又一口气找到了邓先生的住处。

那时通讯不便,我事先没有和邓先生联络,等到了他家,才知道他不在。给我开门的是一位端庄优雅的女士,我猜应是邓先生的夫人。她和善地问明来意,把我让进室内,倒了茶,要我等他回来。我便拘谨地坐着,也不知邓先生什么时候能回家,自己当天能否赶回天津,内心不免忐忑不安。那位女士在一旁忙碌,间或同我聊几句。我忽然觉得她有几分眼熟,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。中间不知谈到了什么,她说自己是北影厂的演员,已经退休,近些年很少接戏了。我这才恍然大悟,原来她就是在银幕上见过的秦文女士。

大约两个小时后,邓先生终于回来了。他听说我需要一份推荐信,二话不说,就进到里间去写。当时邓先生已经年过七旬,在外面奔波忙碌了大半天,回到家还未来得及歇口气,就挥笔为我写推荐意见。约莫过了一刻来钟,邓先生便拿着两页手写的信笺出来了,要我看看是否合式。我匆匆浏览一遍,看到中间有些奖掖和溢美的词句,内心十分欢喜。我谢过邓先生和秦文女士,匆匆告辞出来。走到外面,我才猛然意识到,刚才贸然闯到他家里,一呆就是几个小时,也不知造成了多大的干扰和妨碍。想到这一层,我不觉十分愧疚,对邓先生和秦文女士的感戴也更为强烈。

也就是在同一时期,经张友伦先生推荐,杨生茂、刘绪贻两位前辈决定由我接手写“美国通史丛书”的 卷,邓先生也表示支持,并向我交代了写作的要求和其他细节。在此后的五六年里,我全力以赴写这本书,中间不记得邓先生是不是来信催过稿。待我的稿子完工时,邓先生已年近八十;考虑到他的目力,我特意用较大的字号打印出来,送给他做编辑的底本。邓先生后来说,编这部稿子他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。成书时,封底有一段话介绍这本书的内容, 还有两行评价性的文字,称赞本书“视野开阔,见解新颖,论述精辟,资料丰富”。从行文的风格看,想是出自邓先生的手笔。事后听几位师友说,邓先生背后也对小书时加称赏。看来,封底的话并不完全是出于“广而告之”的用意。邓先生的肯定和鼓励,自然是我不断努力和上进的动力。

李剑鸣:《美国的奠基时代(-)》,北京:人民出版社年版

今年五月,我又见到了邓先生。这次是北京地区学术界和出版界的同仁聚首,为曹德谦先生庆贺九十华诞;与曹先生同岁的邓先生亲身到会祝贺,还发表了简短而精辟的讲话。他称赞曹先生的著述“独树一帜,自成一格”。过后,我读到一篇关于这次会议的报导,其中引述和阐发了邓先生的这八个字,以诠释会议的主旨。邓先生发言时很谦逊,上来就说自己不善言词,难免词不达意;可在我看来,他思维之敏捷,言语之隽永,并不稍逊于当年。

年5月10日在北京大学出版社座谈会上李剑鸣、邓蜀生聊天(图源黄安年教授科学网博客)

在这个会上,我坐在邓先生身旁,有机会同他交谈。邓先生问到了我的学业和工作,叮嘱我注意身体,并说,人生在世,许多东西都是过眼云烟,唯有留下一点有价值的文字,才是最有意义的事情。我想,这既是邓先生自己近九十年人生经验的结晶,也是对年轻一辈的提醒和勖勉。这样的话听过以后,是不可能忘记的。

(年6月28日)

编辑:杨洁责任编辑:杨长云

编审:张勇安

中国美国史研究会推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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